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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娟《梦湖》封面 每一次邂逅王娟,她总是王娟;每一次邂逅王娟,她又总是全新的王娟。前者说的是王娟亘古不变的音乐内蕴气质;后者说的是王娟常常以给人以新颖感的音乐外在形态。 十年前初听王娟的《遥远》,是那个在“河酒吧”里自弹自唱的王娟,是那个有着Joan Baez气质的王娟,唱腔青涩而有硬度,纯朴中又有几分执拗。2005年与虎子合作的《两个人去旅行》,王娟则在虎子绮丽梦幻的电子音色中,流淌出如梦如幻、如天上宫阙、如人间美境般的旋律与歌声。那些声音,若即若离但亦幻亦真,听来既如童话般恍惚、迷梦,又不失民谣那种清香与甘露。2008年,在由台湾音乐人王继康操刀的第二版《遥远》中,原本的那些旧作,如《虚假分子》、《酒街》、《水滴》和《小鸟》等等作品,在独立民谣简洁却层次分明的衬托下,也让王娟的声线变得更轻盈,更举轻若更轻。 再次邂逅王娟,是在“后山艺术空间”的《梦湖》专辑首发会上,从最初的《遥远》到十年后的《梦湖》,王娟已经不是当年的王娟,王娟又依然还是曾经的那个王娟。很有意思的是,新专辑《梦湖》的开场曲《Shata》,恰恰就是贯穿王娟这十年的一首歌曲,而历经了三张专辑三个版本的打磨,也尤其能够体现出那种在亘古不变和不断优化之间的平衡。十年前的《Shata》是标准民谣化的低吟浅唱,回到了王娟在新疆阿克苏夏台创作作品时的第一现场,一种静谧的辽远空旷。五年前的《Shata》,则出现了后摇的那种空间纵深感,失真吉他仿佛为空间注入了狂暴,动静的交错、交互,亦让氛围有了一种变幻莫测的张力。 而十年后的《Shata》,在张方泽重新的编曲之下,也让作品以跨界的形式再换新颜,简洁却饱满的电子节奏,以及推动力十足的音色拼贴,都让这首新版的《Shata》,在更高密度的音乐氛围包裹中,充满了实感。而王娟飘逸的声线与和声,在保持了民谣特有的清爽、透明之外,也随着电子节奏的衬托,从而汇聚了人声上的密度和力度,从而达到声线飘而不散、柔而不弱的效果。从当年的细腻到如今的饱满,王娟的声线依然不油腻,依然如清风、有花香,但却更多了饱满与圆润。从音乐变化这个层面,现在的王娟对音乐更为立体的理解,以及她和乐队对于音乐周全、细致又用料十足的编曲,无疑让她作品中歌声与音乐的界限越来越模糊,更多是浑然天成的融合在一起。 在这张由树音乐发行的专辑《梦湖》中,王娟明显也增加了节奏的元素。相比最初时一把箱琴一首歌的模式,对音乐整体化的塑造和掌控,尤其是通过音乐力度增强的同时,却丝毫不减弱王娟特有民谣创作风格的质朴与纯粹,在力与美的结合、互动甚至张驰中,以《明天我们会是谁》为例,很明显可以感觉王娟的角色,已经从歌手向音乐人的立体化升级进化。同样的还有《最后最远的地方遇见你》,为了衬托情绪的延伸和延展,作品还出现了英式摇滚的配置切换。当清新的民谣遇上神经质的英式摇滚,这样的结合,同样在王娟明亮、开放甚至坦荡的情绪释放中,从而让英式摇滚充满了浪漫,也让民谣洋溢了血液流动的激越。 除了英式摇滚、跨界等等,在《苏珊的明天》里,王娟甚至尝试了波萨诺瓦和爵士人声即兴的穿插。而由万晓利重新编曲的、乡村布鲁斯腔调更正的《一块饼干》,都无疑拓展了专辑音乐的丰富性。但对于王娟来讲,这倒并非仅仅只是为了门面好看。《苏珊的明天》开头在钢琴声中的吟唱,很明显比之前吉他旋律中的吟唱,有了一种不同的随兴舒展风情,清新不变,但更添优雅。《一块饼干》在布鲁斯节奏中,用口语化的低吟浅唱,让布鲁斯小节也因此显得柔情似水、情意绵绵。 很明显,在《梦湖》这张专辑里,王娟是有野心的,或者说是结果体现出野心这样一种事实。不过,也恰恰正是她完全不自觉的有野心的机心,更多的只是在完善和完美作品的前提却运用元素,也使得音乐完全没有损伤王娟创作的本质。那种朴素、白净的歌词,以及歌词里长发飞扬的柔情和浪漫。时过境迁,王娟依然没有向“更高级”的人文进化,而只是让自己最直接和诚挚的感情世界,最大限度还原出来。当情绪的纯净遇上技巧的丰富,于是就有了《梦湖》里我们听到的一个青涩的王娟和一个雍容的王娟频繁对话的场景。旧日单纯依旧在,更添繁花似锦音。 当然,更重要的是,歌声依然还是那么优美。王娟扁平的声线,不像人们习惯的那种天籁女声那样清秀、明亮,但在《Do La Solo》这种尤其能凸显王娟声线质感的作品里,却可以听见她略带颗粒甚至沙哑歌声中触感极强的感性。很美,但不像天籁那样可听却不可及。王娟的声音,更如同潺潺溪水,尤其如同这张《梦湖》专辑的封面那样,是一种被雾霾包裹的青山绿水,朦胧中更有风情万种。当然,这种雾霾,绝对无害。你完全可以放心呼吸,雾里自有天籁音,雾里自有真情意。 |